用“笨办法”拍“新仙侠”丨对话《凡人修仙传》导演杨阳 -

在与导演杨阳的交流中，毒眸观察到这位女性创作者身上展现出的温润细腻——她会细致入微地与在场的每位人士进行眼神互动，谈及创作时总能娓娓道来每个细节的考量。然而，这种温柔的特质背后，却隐藏着她在职业道路上持续追求突破的坚定意志。从历史题材作品《天地民心》到职场剧《心术》，从奇幻剧《将夜》到古装剧《梦华录》，杨阳的创作履历呈现出多元化的艺术探索。即便是挑战性极强的修仙题材《凡人修仙传》，也难不倒这位始终以创作突破为乐趣的导演。

《凡人修仙传》海报（图源：豆瓣）五年前，总编剧、总制片人王裕仁将小说《凡人修仙传》推荐给杨阳，初闻小说名时，她便被深深吸引，“都是不凡的人修仙，这怎么是一个凡人修仙。”《将夜》拍摄完成后，杨阳立即投入《凡人修仙传》的前期开发工作，从剧本架构到艺术设计均亲自把控。同期，王裕仁正筹备动画版制作，而如今动画已推进至第七季，剧版才刚刚播出。五年打磨期间，面临的挑战远不止剧本删减与特效提升，杨阳认为核心在于确立《凡人修仙传》的艺术理念根基，以此为仙侠剧注入全新美学与哲思。“返璞归真，大道至简，浑然天成。”这句凝练的创作理念，是杨阳耗费半年时间提炼出的关键密码，剧组成员对此铭刻于心。谈及剧中每个细节时，所有诠释最终都回归于这十二个字的内核。对于开篇的神手谷场景，杨阳坦言其极具震撼力，"看完那一段，我说后面不用看了，肯定拍"。在她看来，神手谷不仅塑造了韩立的人物性格，更奠定了他对世界的认知框架。作为全剧的核心意象，杨阳带领团队对前五集剧本进行长达一年多的反复打磨，"它的开场仅有三人同处一境，需逐步缩减至两人，最终独留一人，且包含大量独白戏份，这需要思考如何让观众产生共情"。

《凡人修仙传》剧照（图源：豆瓣）韩立与墨大夫之间存在着错综复杂的情感羁绊，两人既是亦师亦友的修行伙伴，又暗含着深刻的恩怨纠葛。墨大夫以独特方式给予韩立前所未有的关怀，却也因其贪婪本质将他引向深渊，这种双面性深刻揭示了人性中善与恶的博弈。杨阳导演在创作过程中特别强调，这段关系的最终决裂本质上具有"弑父"的象征意义，因此通过镜头语言技巧展现两人权力关系的演变成为叙事重点。剧中可见，镜头在韩立与墨大夫之间的转换呈现由仰视到平视的微妙变化。以神手谷的师徒情为叙事起点，逐步展开庞大复杂的修行世界观，在杨阳看来，韩立探索修仙体系的旅程正是观众理解其成长轨迹的映照。"在撰写导演阐述时我忽然意识到，《凡人修仙传》本质上是一部公路片，每个剧情节点都对应着人生阶段的转变。"若将青牛镇五里沟视作韩立的起点，象征着他未染尘世的心性，那么后续的每个修行阶段都在推动他更接近修仙本质。神手谷、嘉元城、太南小会、黄枫谷……这些地点如同驿站，串联起韩立从天南大陆出发的修行历程。"这是韩立修仙第一阶段的终点站，却也是新阶段的起点。"杨阳如是说。

《凡人修仙传》剧照（图源：豆瓣）在修仙之路上邂逅的每一位凡人与修仙者，都成为韩立认知修炼体系的重要坐标。叶师叔为维护自身权位对灵石资源的执着把控，陈巧倩即便身怀修仙资质仍难逃家族桎梏的宿命，这些角色以立体维度诠释了修仙世界中人性的多重面向。杨阳认为该作品具有深刻的社会隐喻，其价值不在于俗套的儿女情长叙事，而是通过修仙体系折射出人性本源与社会结构的复杂关联。原著700余万字的庞大架构在影视改编中得以浓缩，但导演刻意保留关键人物与事件的叙事空间，以韩立的视角为主线，引导观众逐步深入其内心世界。剧中大量内心独白的运用，恰体现了韩立作为谨慎谋略者的形象特征——表面从容淡然，内里早已筹谋周详。

《凡人修仙传》剧照（图源：豆瓣）这种沉稳深邃的气质，在杨阳初次与主演杨洋相遇时便已显现。两位极具内敛特质的I人首次碰面几乎未多言，直至试装环节，杨阳与杨洋深入探讨人物设定与情感状态，无声的默契在对话中逐渐成型。她回忆道："试装时他身着白袍静坐凝神，一个动作便令我按下快门，后来那张广受好评的剧照所呈现的静谧氛围，至今仍令我印象深刻。"如今这张照片仍被保存在杨阳的手机相册中。谈及选角考量，杨阳表示："我从杨洋身上看到了质朴的特质，他已褪去偶像光环，全身心投入角色塑造，完美诠释了'凡人'的生存状态。"该剧将原著的修仙世界观转化为现实视觉呈现，其挑战不仅在于精良的制作工艺，更在于艺术理念的创新表达。确立核心理念如同为故事奠定基石，根基稳固后，叙事脉络将自然延展。杨阳坦言，在前期构建世界观、概念设计及美学体系的过程中，团队耗时数月探索《凡人修仙传》的独特艺术表达。

《凡人修仙传》剧照（图源：豆瓣）作为初次挑战仙侠题材的创作者，杨阳始终坚守清晰的创作定位——拒绝传统仙侠剧常见的繁复华美元素，转而深入挖掘作品中的人文内核。他强调，凭借这一具有广泛影响力的IP与庞大受众基础，创作应当承担起弘扬文化精神的使命。若未能在作品中传递深层价值，便难以真正展现其意义。最终，杨阳从东方美学智慧中提炼出"返璞归真，大道至简，浑然天成"的十二字箴言，以此为核心为《凡人修仙传》注入东方哲学思考。该理念贯穿于剧情构建与艺术表达的各个环节，追求去除冗余，让所有事物回归本质。从动作编排到服饰道具，剧版在细节处理上均贯彻这一美学原则。值得注意的是，杨阳早年与《将夜》合作的动作指导穆宁共同担任《凡人修仙传》动画版的动作设计导演，但针对剧版，他特别要求以真人剧的创作理念重新构思动作体系，融合中国古典舞、民族舞及现代舞的美学特征，打造独特的视觉语言。

《凡人修仙传》剧照（图源：优酷）从动作设计来看，该剧的招式并不复杂，以韩立与王蝉对战的名场面为例，特效之外更凸显出动作的飘逸与灵动。穆宁在创作中融合了动画片中的动作设计，并加入东方美学元素，使得《凡人修仙传》的动作体系更具美感，呈现出流畅自然的视觉体验。服装设计则以“简约”为核心理念。杨阳提到，剧中服饰从织布工艺入手，采用天然植物染料，结合传统绣工技艺进行纹样刺绣，最终呈现出手工质感，避免工业痕迹，契合修仙世界返璞归真的氛围。除此之外，杨阳还带领团队前往新疆、贵州等地实景拍摄。其中神手谷的取景经历尤为特别，她深入考察江南地区，最终在《将夜》拍摄地小七孔的启发下，寻得一处未被开发的秘境，团队历时三个月精心搭建，方打造出荧幕上与世隔绝的修仙场景。

《凡人修仙传》的影视化呈现充分体现了杨阳对原著精髓的深入把握，其创作过程中始终围绕着"东方哲思"这一核心理念展开。这种对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创新，赋予了修仙世界观以独特的现实质感。事实上，这并非杨阳首次挑战男频题材，此前已执导过《将夜》这部作品。对于"女导演拍男频"这一常被提及的创作标签，杨阳坦言这更多是外界的刻板印象。她强调，创作者若被性别分类所局限，反而难以专注于作品本身。"当导演时，我不会刻意区分受众性别，而是纯粹从故事内核出发，去挖掘其本质价值。"这种创作态度使她能够突破常规，呈现出更具深度的作品。

《凡人修仙传》剧照（图源：豆瓣）杨阳坦言，若以迎合市场的心态进行创作，作品终究难以获得广泛认可。她坚信，唯有优质内容才能赋予作品生命力——无论是男性向作品，女性观众同样能产生共鸣；亦或是女性向作品，男性受众同样会为之着迷。观众的期待始终聚焦于作品本身的质量。弹幕中频繁出现的"燃烧的经费"感叹，以及对实景拍摄的赞誉，正是对制作团队历时五年精心打磨的最好回馈。面对观众可能存在的期待降级，杨阳强调："我们更愿意用实力证明自己。在行业面临挑战的当下，能获得平台支持与信任，这份责任让我们更加珍惜。承载着无数期待，我们绝不能让观众失望。"

在《凡人修仙传》的创作历程中，优酷作为独播平台展现出对优质内容的坚定支持。杨阳表示："平台对创作团队的充分信任至关重要，我们提出前往新疆进行实景拍摄的计划时，优酷始终以开放态度给予配合，只要有利于内容呈现和创作深化，都会提供相应支持。"面对当下剧集市场竞争的激烈态势，优酷通过持续投入让用户重新建立起对长剧的信心，这种信任显得尤为珍贵。优秀作品的诞生离不开创作者的信念与匠心，而《凡人修仙传》历时五年的制作历程，恰似剧中韩立的成长轨迹，诠释着坚持与突破的修行精神，最终为长剧观众开辟出通往"新仙侠"的创新路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