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源:人气:477更新:2025-08-14 15:17:44
《南京照相馆》作为中国抗战题材电影的重要里程碑,其上映预示着该类型影片历经数十年的沉淀与革新,正以螺旋式上升的发展轨迹迈入全新阶段。这部作品不仅突破了传统叙事框架,更通过影像语言的创新实践,为抗战题材电影注入了更具现实意义的创作活力。
对《南京照相馆》的评价有必要置于同类题材影片的语境中进行审视。相较于《金陵十三钗》(2011)与《南京!南京!》(2009)等作品,该片在历史叙事的处理上呈现出不同的侧重点。《金陵十三钗》的争议性在于其对国民革命军形象的过度美化,导致历史背景的虚幻感与情节逻辑的断裂。影片中佟大为饰演的李教官带领士兵群体,展现出近乎神话化的战斗能力——精良装备、高超战术与舍生忘死的英雄主义姿态,使其在对抗日军时呈现出难以置信的单兵作战效能,这种刻画削弱了历史的真实感。
这一问题直指南京保卫战的军事困境:当时守城的国军约15万人,而进攻的日军仅5万余人。若国军能如张艺谋导演所呈现的英勇姿态,为何南京仅坚守十余日便沦陷?按照常规战力比例,攻城方兵力应为守城方两至三倍方能形成压制,这意味着南京的守军本应能抵御30万日军的进攻。然而现实却是国军难以抵御5万日军的攻势,这种兵力悬殊的局面折射出战局的不可逆转。倘若国军能成功守卫南京,南京大屠杀或许不会发生,这正是历史给予我们的深刻警示。
然而,若日本军人本身具备如此善良的本质,为何南京大屠杀却成为史无前例的暴行?更值得深思的是,倘若日军实为南京大屠杀的最大受害者,那遭受屠杀的中国平民是否反而被默认为有罪?显然,问题的核心并非否定侵华日军中存在个别良知未泯者,如角川般的人物,而是此类个体无法代表整个日军群体——以屠杀行为作为电影叙事的主线,却试图借个别角色的内心挣扎博取观众同情,这种逻辑显然站不住脚。相较之下,《南京照相馆》通过塑造伊藤秀夫这一日军中尉形象,实现了对《南京!南京!》的叙事矫正。伊藤的人物设定打破了传统意义上的善恶二元对立:他并非与生俱来的恶魔,亦非"武士道精神"的单一符号,更不是角川式的"有良心的文青"……
在日本社会内部,伊藤被描述为一名性格内敛、善良且举止有礼的青年,然而其深层思维却深受军国主义与种族主义教育的影响,将中国人贬低为"人形动物",这种认知方式与当代某些群体看待特定对象的态度如出一辙。在伊藤的意识形态框架中,由于认为中国人不具备人性,因此拒绝接纳人类道德准则,认为可以肆意利用、伤害甚至施暴。他将无法被利用的中国人视为可践踏的蝼蚁,而愿意配合的中国人则被冠以"狗"的称号。这一极端观念在电影情节中得到体现——汉奸王广海(王传君饰)为阻止日军对所爱女性实施暴行而挺身而出,却遭到伊藤的枪击。"狗反咬主人"的暴戾表述,正是其思想的直观反映。值得注意的是,伊藤的形象并非虚构创作,而是有大量历史文献佐证。例如,关东军参谋田中隆吉曾公开宣称"中国人是猪猡,对他们怎么干都行",而日军大前嘉在回忆录中写道"杀死蝼蚁之辈,还会受到什么良心责备"。从历史维度来看,伊藤代表的并非个例,而是侵华日军中普遍存在的思维模式。这一认知体系的深层问题,不在于日本社会的治理能力或发展水平,而在于其是否将"非我族类"视为平等的人类存在。而当下某些关于管控"厌日情绪"的讨论,或许未能触及这一核心症结。
关键在于,日本侵略者在民众心中逐渐失去了神秘色彩,其不可战胜的神话被打破。尽管日军在“扫荡”期间推行的“三光”政策残忍程度堪比南京大屠杀,但中国百姓凭借对本土地形的熟悉与灵活的应对策略,成功瓦解了日军的攻势,使其深陷人民战争的洪流。而《南京照相馆》的可贵之处在于精准还原了民国时期的市井风貌,通过细节刻画展现出八十余年前南京都市精英的精神图景。相较于华北、山东根据地朴实的农民群体,影片中的人物更偏向于当时的中产阶层:如精通日语的王广海,其家境殷实足以支撑赴日留学;作为三线艺人的林毓秀曾与电影皇后胡蝶同台竞技;经营吉祥照相馆的金承宗则是一名小资阶层代表。即便苏柳昌与宋存义的社会地位稍逊一筹——前者为邮差,后者为巡警——但作为有编制的基层工作者,他们的生活条件仍优于普通劳工,这种阶级差异成为时代缩影。
在南京城陷落的那一刻,城中居民陷入了集体的无助与迷茫,面对突如其来的浩劫,无人选择抗争,唯愿以各种方式逃避灾难。王广海虽被视作“知日”之人,却坚信日本不可战胜,甚至认为为日军效劳以谋生计是理所当然的选择,这正是其作为汉奸的“理性”逻辑。相较之下,金承宗虽保有民族气节,却因牵挂自身产业,心存侥幸地幻想在地下室避开混乱后重开业务。“人总是要照相”这句话,恰恰透露出他对日本统治的虚幻期待。林毓秀作为王广海的依附者,仍幻想能在战乱中继续演戏生涯。而苏柳昌起初试图逃离南京却未能成功,宋存义则因被强行编入部队,待溃散之际藏身林毓秀木箱方得逃生。南京市民的处境愈发清晰:国民政府与国军在撤离前未对市民做出任何安排,既未发放武器,也未留下抵抗力量或疏散计划。被遗弃的市民群体陷入无组织的恐慌与幻想交织状态,南京城仿佛沦为无政府的荒芜之地。尽管仍有大量未撤离的国军士兵,但指挥系统早已崩溃,部分士兵脱下军装混入难民中,不仅未能成为市民的依靠,反而加剧了混乱。然而,这些原本只求苟活的普通人,最终在压迫中觉醒,被迫发出最后的怒吼。宋存义在目睹苏柳昌为伊藤冲洗的弟弟被日军刺杀照片后,决意与侵略者玉石俱焚;苏柳昌与林毓秀被伊藤强迫参与摆拍,刻意制造“中日亲善”假象。期间一名婴儿的啼哭惊扰了拍摄,日军士兵竟直接从母亲怀中夺走孩童,将其残忍摔死。或许正是这一刻,苏柳昌彻底抛弃了幻想,决意将南京的真相公之于世。
《南京照相馆》的珍贵价值在于其对历史的深度还原,影片通过贴近民国时代的社会脉络,以符合历史语境的方式重现了那段动荡岁月。它让观众深刻认识到,即便在极端残酷的环境下,中华民族依然保有不屈的抗争意志,这种精神力量让侵略者最终无法征服中国。影片更促使人们重新审视"铭记历史,吾辈自强"的深层内涵,警示后人必须坚决防止首都沦陷的悲剧重演。共和国应以民国为历史镜鉴,避免重蹈覆辙,唯有铭记历史,才能真正告慰南京大屠杀中逝去的30万同胞,同时坚定反对一切新老帝国主义的立场,维护人类持久和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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